“姓名?”
“鲑。”
“年龄?”
“26。”
“籍贯?”
“武功。”
听到对方的回答,负责登记信息的小吏抬头仔细大量着眼前之人,发现眼中所见确是一张关中人特有的国字脸后,小吏不由皱眉问道:“昭人?”
老农一般的黝黑面孔上浮现出小吏这几日看惯了的讨好笑容,“回大人的话,确是昭人。”
“我不是大人。”小吏咬着牙嘟哝了一句,似乎否认得颇为艰难。稍后才接着问道:“既是昭人,可有符传?”
符和传是两件事物,都是商君变法之后的产物。
符,相当于身份证,与颁给六国归民的照身相同,上面会记录持证人的名字、性别、籍贯、爵位,以及长相特征等信息,是每个昭人在14岁“初比”——第一次向当地官府报备——之后都会领到的。
而且,这并不意味着昭人在14之前对于官府而言就是不存在的了,只是在成丁之后,获得了符的男丁就有了分田的资格。
因为除了符以外,每家每户还会有一个类似户口本的籍,当家中有子嗣出生之后,家主就要抱着孩子去“户籍管理中心”登记。
因为子嗣成丁之后可以分田,而且瞒报会被举报——之前提过的什五连坐制,昭人对于这种自发性的人口普查都是很踊跃的。
传,则是昭人在户籍所在地向当地官府申领的,用来离开原住地去往别处的通行证,上面会详细记载持证人要去往的目的地、所经路线、离开日期、往返预估的时日等等信息。
商君变法之后,没有传的人随意离开户籍地是会被当做流民而捉拿判刑的。
自称为昭人的鲑自然之道这一点,一边点头回答,一边立刻从怀中掏出了两块用麻布包裹妥帖的合页木板,连着麻布一起小心递给了小吏。
小吏打开木板之后,仔细核对过信息之后又将其交还给了鲑,然后对身边另一位同样在登记信息的吏员低声说了几句,请对方在自己离开之时代为登记,等到对方点头答应后才对鲑说道:“上造鲑,请跟我来。”
在得知对方有爵在身后,小吏的态度明显和善了许多,而对于昭人的对待,自然不能与义渠人等同。
鲑自无异议,赶紧跟在了小吏后面。
他知道,他的昭人身份以及自身的爵位,能够保证他安然无恙地回到家中与妻小相见。
这信心并非源于眼前的小吏,甚至也不是源于对那位从未见过面的公子,而是源于已经在昭国行了百年之久的昭法。
发生在鲑身上的事情,同样发生在沿着河岸铺开数里宽度的“口岸窗口”处。
这又是扶苏的一项新的发明。
其目的是用这个类似后世入境口岸的临时机构,将所有希望获得入境许可的难民都登记起来,方便管理。
当然,扶苏并没有打算真的开放国境让难民们入境,如此说法只是为了将难民们按照身份、籍贯、身体素质等分开,然后分而治之。
出身为昭人,但被难民裹挟在内,却因为泾水封闭而无法归国,如鲑这样的,当然要帮助他回到户籍地。
这是每一个昭人与生俱来的权利。当然,这不是免费的,一路上所耗的钱粮都需要鲑在回到家中后筹措出来。
如果他无法偿还的话,将他遣返内史署会将“账单”寄送给鲑所在的当地官府,由官府出钱偿还。
这同样不意味着鲑就能免费旅游了。昭法不赏无功之人,债是逃不了的。
当地官府在出钱偿还鲑的债务之后,还会强行将鲑编入劳役,与隶臣妾一起为官府劳作,每日辛苦工作来偿还债务。
而他每日的劳作,可以抵消8钱的债务,如果他要吃官府提供的两餐食堂饭的话,就是每日6钱。
而难民中身强体健的,就编入正急缺兵力的军队中。当然,是辅军,这对义渠人而言也是非常好的出路。
身体素质稍稍差一些的,就以工代赈,让他们去做工为自己赚口粮,等到他们赚的钱足够偿还官府为救济他们花费的钱款之后,就会将他们遣返回去。
这些都是针对男子的,对于女子与儿童而言,有男性家主的,就与家主一起,没有男子可以依靠的,就暂时收拢起来等到男丁们都安顿完了以后全部遣返原籍,回到原籍之后再用给官府舂米、织布等方式来还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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